西月

我必须说我不够了解九条天，虽然努力尝试揣摩了想法但一定还是会和更了解他的人有偏差，如果有无法接受的地方可以在评论提出来，但是还请温柔一点啊哈哈

这个故事是我近期被火影月读虐的心肝疼所以忍不住很想写的一篇，虽然有完美的世界但人们总是得不到那个完美的结局

大概是上下……反正不要相信我的坑品（）如果能给我一点留言的话我会很开心！

“你后悔过吗？”八乙女乐在那孩子的葬礼上问过他这件事，当时对方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向他问出这句话的，他没有细看。也许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亦或惋惜，九条天知道那是朋友难得不带一点别扭的关心，他本想回应，想告诉对方自己从不曾后悔，但他很快发现他甚至无法抬起头去直视对方的双眼。

“……我不知道。”沉默了很久，九条天转身背对著望着他的队友，只能像是叹息般的让那几个字从口中溜走。“如果……不，我没有选择。”

如果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双眼，就会发现那隐藏在最深处如雾的茫然。强烈的痛苦让他的心难以安宁，他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目标，那份使他挺过孤寂和对自己的怀疑的执念，已经与身后的棺木一同埋葬于死亡里了。

他现在还剩下什么？九条天问自己。他拥有很多，起码拥有多出比他预期的好几年的时光，用自己的双眼看过那人长大的模样，坐在舞台下亲耳听见对方充斥思念的歌声，没有在现场经历那孩子倒下时现场爆发的慌乱，也没有捏着心脏注视著那微弱的生命线，直到耳朵被那骤然响起的刺耳鸣音在心中戳穿一个洞。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地，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多余的希望。他早就知道奇迹只会诞生一次，他早已用掉那次机会，不该奢求更多。

一场仪式简单的葬礼，他看似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可是综观他余下仍然拥有的其实也不少：他还剩下深深爱著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很多很多的照片和信封、支持他的队友以及守护著他，他也信任著的成千上万的粉丝们。

九条天成长的过程失去了很多，但为了一份渺小的渴望他可以忍受抛弃那些东西所带来的痛苦，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即使代价中包括牺牲他自己。可是最可笑的是，明明他已经舍弃了那么、那么多，明明他已经用这些经历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坚硬的堡垒，但如今仅仅只是又失去了一件东西，却能将他半生中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自傲坚强——所有——所有——将九条天这个人打击的溃不成军。

葬礼上大部份的事情他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那句八乙女乐对他的问话。很大的原因可能是这句话也是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对自己询问的，虽然他总是在意识到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便把它重新压回意识心底，不让自己去思考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分一毫，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冷酷无情、从不怀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不去看曾经的如果、不去想像分岔的选项，他应该让人无法捉摸、难以看透，这样他才不会被旁人发现，他实际上是个胆小鬼。

年少时所做出改变两人一生的决定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如今他也无法回答自己。客观角度来说绝对是成功的，没有人能否认，所有人都为他的牺牲而感伤，他的朋友因为他将人生奉献给弟弟而愤怒，但风暴中心的他自己却很清楚，他不只是为了七濑陆，这也是为了七濑天。

抛弃家人独自离去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他不想七濑陆成为那个残忍的人，所以只能由九条天来做。

他不能失去七濑陆，所以他选择让七濑陆失去七濑天……不过没问题的，尽管七濑天被藏在谁也找不到的黑暗中，还有九条天存在。

只是现在换成九条天失去七濑陆了。只是立场对调一下，只是生离变成死别，他早就承受过失去的痛了，一样的伤口，第二次不会比第一次来的痛。

他回答自己，他还剩下很多，可是又觉得他好像一无所有。

他应该很快整理心情、从坏消息中走出来，如同所有人希望的那样，在表演中露出笑容，让关心他的人放心。

九条天都明白，但他太累了，他想，他只是需要暂时休息一下。

他最终回了家一趟。不是TRIGGER的宿舍，而是他曾经与七濑陆一起生活的家，有他十几年不曾陪伴的父母的家。

父母对他的归来感到高兴，尽管伴随这个游子一起归来的是另一个儿子的死讯，但他们从不会因为生命的无常去怪罪无辜的人。父母本想让他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间，九条天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的房间仍然有定时清洁，他有去看了一眼，非常干净且温暖，可最后他仍然微笑著对父母摇头，选择住在了弟弟的房间。

布置简单而温馨的小房间中充满了七濑陆的气息和影子，九条天仿佛能看见那段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弟弟晃著腿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场景，能看见他一个人静静翻阅书籍的样子，也能看见他生病时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痛苦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贴满墙壁的TRIGGER海报、塞满柜子的周边与影碟。这一份耀眼的对九条天的思念与执着，该说他们不愧是兄弟吗？一模一样的浓烈情感，只差别在于一个显露在脸上一个压抑在心底。

九条天不再看自己闪烁在四面八方的笑容，他从衣橱里找到了当年被他以怕七濑陆哮喘发作为由没收过的熊娃娃，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好对待它，让它躺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盖上同一条被子。

“要是我说我……”他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多日几乎没阖眼的疲惫袭上他的身心，他真的很累了，而如今，在这张不大的单人床上他终于能够彻底放松，放任自己在这温暖的气息包围中睡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他终于能卸下仿佛已经镶死在自己脸上的面具；在这个有父母保护的家里，他终于能够不用做梦的睡上一觉。

九条天闭上双眼。

……

“哥哥、哥哥！”一双手推著他的背，熟悉的嗓音大声呼唤著他的名字。“天哥！快起来啦！”

不用睁开眼睛看九条天都知道叫喊他的人是谁，那样亲暱撒娇的语调让九条天想起他们还小的时候。那时他们亲密无间，走到哪里都在一起，极少分开，毕竟他们是双子啊，做为彼此的半身总是想无时无刻相伴对方，连睡觉也要牵着手，他们有时候挤在陆床上、有时候则换到天房间，爸爸妈妈也不反对，为他们的和睦感到高兴……谁也不会想到，未来两人的关系会被命运推演成单方面的生疏。

他想自己应该是在梦中，或者产生了幻觉，但明明他对可能的情况设想了很多，也清醒的知晓什么才是真实，他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喘，屏住了呼吸，深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从中醒来。

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九条天厌恶自己这样苟且的想法，又无法克制自己贪心眷恋此刻的梦境，只因他害怕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七濑陆为他的思念短暂停留。

他一动不动，叫他的人似乎为他的顽固感到十分苦恼，停了一会儿，在九条天以为他不见——消失，这个词让他的心脏开始震动——时爬了上床，扑上九条天的身体紧紧抱住他，在耳边对他叫道：“天哥！再不起来要迟到啦，今天是开学典礼耶！”

真实而紧绷的感觉围绕住他，鼓动的心脏停歇了一瞬，然后更加疯狂的开始跳动起来，九条天感觉到喷洒在他脖颈周边的热气，被那柔软的头发触碰到肌肤的感觉诱引，他憋著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七濑陆，他的弟弟，扬著一张比他记忆中最后要稚嫩些的脸，对已迟暮的他露出青春的、鲜活生动的笑容。刹那间巨大的怆痛如同海浪将他吞没殆尽，他吐出那口长长的气，酸涩的泪水被他吞回喉咙中，有什么物质像是棉花填满了布满伤口的心脏。

他伸出手，先是抚上七濑陆温热的脸颊，后又抚上颈侧正有力跳动著的脉搏。

“真的……不……”他垂下眼帘，喃喃自语，这番姿态却被七濑陆以为哥哥又要睡下去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天哥？”

天花板的灯闪烁著，他眼中黑斑点点，让他看不清眼前。九条天抬头，他狠狠咬下舌尖，锐利的痛觉和腥味在他口中蔓延，直到脑海，七濑陆疑惑的模样没有消失，仍牢牢映在他双眼中。

“陆。”

九条天对自己的弟弟露出了笑容。那是自从他舍弃七濑天的身份与资格后便鲜少在七濑陆面前露出的，打从心底的笑颜。

“天哥……？”七濑陆看着他，哥哥分明是在笑，可是他也没有看漏那闪过眼底深处的水光。他有些担心的抿了抿唇。“天哥……”

“……陆。”做为双子，他当然知道七濑陆在想什么，九条天坐直了身体，依然像以前的习惯一样什么也没说，但这一次他可以用拥抱去安抚七濑陆。他可以拥抱七濑陆，和小时候一样，将脑袋埋首在对方颈侧，深深呼吸对方的气息。

真是太好了。

“我醒来了。”

这个世界里，七濑陆没有那让人痛恨的、蚀骨攀附他们两人多年直至其中一人死亡的与生俱来的疾病，因此九条天没有离开，虽然家中经营的店曾一度面临倒闭危机，但因为一家人同心协力的努力，最后挺过了难关。他们兄弟一起在父母的爱中成长，被尽心呵护著，直到成年。

七濑陆和天考上同一间大学，在学校里他们交到了许多朋友，七濑陆的同伴不知道哪里认识的，杂七杂八的一大群什么人都有，比如极度嗜辣而且喝了酒就会发疯豪门小少爷、虽然长的很矮但是兄长气质满点还有个讨人厌弟弟的邻居、只会嚷嚷国王布丁的大型幼稚园宝宝、常因为陆和自己吵架的刚刚说的傲娇邻居弟弟、一口诡异口音的喜欢魔法少女的外国王子、懒散不着掉还色眯眯的眼镜大叔……他则是在实习时认识了龙和乐，一个憨厚老实人和一个热爱荞麦面从来把不到妹的家伙。

九条天和陆肩并肩走在街上，两人围着同款的红格子围巾，九条天把套着粉色毛线手套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保暖，在冬天夜晚的寒风中替弟弟拉紧了外套。他一边听着陆不停对他讲述著昨天晚上四叶环因为买不到限量版国王布丁伤心欲绝惹出来的闹剧，同时在脑中梳理著他接受到的记忆。

zero没有离去，他现在仍然是红遍大街小巷的偶像，不管走到哪都能从电视萤幕和巨大的海报横幅上看见这位传奇的身影，可推算九条估计也没有失心疯，没有打算去培养出什么“超越zero的偶像”。

他记忆中的九条理现在叫四叶理，和四叶环一起生活，每天为收拾哥哥惹出来的闹剧心力交瘁，不过看起来似乎也很开心。他还听说他们的爸爸现在在牢里待着，离放出来的日子遥遥无期。

九条天知道这里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他不是傻子，在他醒来确认七濑陆是真实活着的那一刻便已经猜到这里不是他的世界，只是没料到会差距这么大。

这个世界仿佛是为了满足他的遗憾所创造的，也仿佛是为了嘲笑他所创造的。多么讽刺，他拼尽自己的一切最后也比不上另一个世界的天命。

“哥……天哥……天哥！”七濑陆放大的脸出现在九条天眼前，他吓了一跳，才发觉自己刚才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七濑陆到底说了什么。七濑陆对他鼓起脸颊，不过很快又消了气担忧的看着他，“真是的，天哥这两天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我很好，让陆担心了，抱歉啊，我只是最近看书太晚了，睡眠不足有点累。”

九条天摸了模七濑陆的头，他本身就是个极其认真的人，七濑陆也不会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即使他仍然不太放心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也只能点了点头，握住九条天的手说道，“我知道了，天哥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什么事……如果你愿意跟陆说的话，陆随时都在喔。”

随时都在。

“嗯……”九条天微笑著答应，他回握住陆的手，紧紧的，直到陆忍不住发出抱怨的痛呼，他才揉了揉陆的手拉入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知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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